华则舟·Marianne

亚历山大·马里乌斯·雅各布在法庭上的最后陈词:

http://【法国键政人如何开一家小偷公司？【硬核狠人24】-哔哩哔哩】 https://b23.tv/KNFreca 

先生们：

现在你们知道我是谁了：一个靠盗窃为生的反叛者。此外，我还烧毁了几处宅邸，捍卫了我的自由以免受当权者的威胁。

我已向你们坦白了我挣扎的一生。在得到你们的理解之前，我将之作为问题呈递。

无人有权审判我，我既不求赦免，也不求宽大处理。我不会去乞求那些我憎恨和蔑视的人。你们更强大：随你们处置我。送我去流放地还是绞刑台。我不在乎！但在我们分道扬镳之前，让我来告诉你们最后一件事。

鉴于你们主要因为我是一个小偷而谴责我，那么定义一下何为盗窃很有意义。

在我看来，盗窃是所有人为了填饱他们的胃口而都能感受到的一种欲望。这种欲望体现在一切事物中：从如生命般出生又凋亡的繁星，到空间中的虫子，如此之小，如此之多，以至于我们的眼睛都难以分辨。生活就是盗窃和屠杀。植物和动物彼此吞噬以求生存。

一个生命的诞生仅仅是作为他者的养分。尽管文明的程度，说得好听些，已臻至完美，但人类仍受制于这条法则，唯有在死亡的痛苦下才得以逃脱。人类杀死植物和动物来填饱自己：贪得无厌。

除了保证生命的食物之外，人还依靠空气、水和光来滋养自己。但是我们可曾见到过两个人为了这些东西互相残杀？闻所未闻。然而，这些是最为宝贵的东西，没有它们一个人就无法生存。

我们可以坚持数天而不摄取使自己成为奴隶的物质。那若是换作空气我们还能做到吗？连一刻钟都不行。水占据了我们机体的四分之三并且在维持组织弹性方面不可缺少。没有热量，没有太阳，生命将毫无可能。

也因此每个人都在摄取、窃取着养分。我们要指控他犯罪吗？当然不会！那么为什么我们要将这些与其他的区别开来呢？因为其他的都需要付出努力，一定的劳动。而劳动正是社会的本质；即，为了以微小的努力谋求大的幸福的所有个体的联合。现实真的如此吗？你们的机构是基于这种组织模式吗？恰恰相反。

一个人越是工作，他挣的就越少。他生产的越少，他获利的越多。善行未受考量。无所畏惧的人掌握了权力，然后赶忙将他们的劫掠合法化。

整个社会从上到下，一切都要么坏，要么蠢。你们又怎么指望看透了这些真理的我会尊重这种状态呢？

卖酒的人和妓院的老板发财致富，而一个天才的人却死于医院病床上的贫困。揉面板的人缺少面包；做了几千双鞋的鞋匠露出了自己的脚趾；织布的工人衣不蔽体；建造宫殿的石匠在小屋子里苟且偷生。什么都生产的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生产的人什么都有。

这样的事态只会滋生劳动阶级和所有者，什么都不生产的阶级之间的对立。冲突终会爆发，仇恨纷至沓来。

你们称一个人为小偷和强盗，对他施以严苛的法律，却不扪心自问他还能成为什么别的。我们可曾见过食利者转而入室行窃？我承认，我没听说过。至于我自己，既不是食利者也不是地主，我是一个仅仅靠着四肢和大脑在努力维生的人，不得不为人与众不同些。社会只给了我三种生存方式：工作、乞讨或者盗窃。工作，远非可恨，让我高兴：人离不开工作。肌肉和大脑有着必须消耗的能量。我痛恨的是为了那么点微薄的薪水流血流汗，还有我被剥削的反倒成了别人创造的财富。

总之，我认为投降于卖淫般的工作是可耻的。乞讨是堕落，是对一切尊严的否定。每个人都有权享受生命的盛宴。

人不乞求生存的权利，人行使它。

盗窃是归还，是收回财产。与其被关在流放地一样的工厂里，与其乞求我应得的东西，不如反叛与斗争，向富人发动战争并攻击他们的财富。

当然，我想你们更希望我服从你们的法律：成为一个驯服而没骨气的工人，创造财富来换取可怜的薪水，而当我的身体疲惫不堪，大脑变得麻木时，我应该爬到某个街角死去。然后你们就不会称我为“愤世嫉俗的强盗”了，而是称我为“诚实的工人”。溜须拍马得够多的话，甚至还会给我劳动奖章。牧师向他们的受骗者许诺天堂。嗯，你们没那么抽象：你们提供给他们一张纸。

非常感谢你们的善意，非常感谢，先生们！我宁愿当一个意识到自己权利的愤世嫉俗者，也不要当一台自动工作的机器，一个无害的神像柱。

我一有了良心，就毫不顾忌地偷窃了。我不喜欢你们所谓的道德，那种宣扬尊重财产是一种美德的道德，因为没有比地主更糟糕的小偷。

意识到自己多走运吧，先生们，因为这种偏见已经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它正是你们最优秀的宪兵。再一想到法律的无力，武力的无力，说好听点儿，你们已经让他们成为了最坚定的捍卫者。但小心点：万事都有期限。凡是靠武力和诡计搭建的，都可以被武力和诡计摧毁。

一天天地，人们都在进步。难道你们看不到吗？那些了解了真相的，意识到了他们的权利的，所有那些忍饥挨饿的人，那些可怜的人，简单地说，所有你们的受害者，都会为了拿回属于他们创造却被你们偷走的财富而拿起撬棍袭击你们的家。

你们觉得他们还能更不幸吗？我觉得不会。如果他们想清楚了这点，他们将宁愿冒着任何风险，也不想在他们还在痛苦呻吟时让你们变得更胖。

“监狱......流放地......断头台”，会有人说。但是和包含了所有痛苦的虐待中的生活相比，这些前景又算得了什么！

在地底为面包而奋斗的矿工，从未见到阳光，随时可能死亡，成为爆炸的受害者；在屋顶上徘徊的屋顶工可能会跌落然后摔成数块；水手知道自己的出发日，但不知道是否还能归来。许许多多其他工人在自己的岗位患上致命的疾病，使自己筋疲力尽，毒害自己，杀死自己来为你们创造价值。甚至连宪兵和警察——你们的走狗——有时也会在与你们的敌人的战斗中遭遇死亡，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扔给他们啃的骨头。

执著于狭隘的利己主义，你们仍然对这个观点持怀疑态度，不是吗？人们会害怕的，你似乎想说。“我们通过恐惧和镇压来统治他们。”“如果他大喊大叫，我们就把他扔进监狱；如果他走路踉跄，我们就驱逐他到流放地；如果他采取行动，我们就把他送上断头台！”先生们，所有这一切都想错了，相信我。你们对反抗行动处以的审判不是补救措施。镇压绝不是一种补救措施，甚至不是一种缓解措施，它只会加剧问题。

强制措施只会播下仇恨和报复的种子。这是一个致命的循环。此外，因为你一直在砍人头，一直在将人迁往监狱和流放地，所以就阻止了仇恨的显现了吗？嗯？回答我！

事实证明你们无能为力。

就我而言，我非常清楚我的行为只会有流放或绞刑架等着我。你们一定看到了这并没有阻止我行动。如果我投身于盗窃，那不是利益问题，而是原则问题，权利问题。我宁可保留我的自由、我的独立、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也不愿让自己成为别人财富的工匠。更直截了当地说，我选择了抢劫而不是被抢！

诚然，我也谴责一个人通过暴力和诡计对另一个人的劳动成果下手的行为。但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向窃取穷人财富的富人开战。我也想生活在一个盗窃被驱逐的社会。我赞成盗窃，但仅限将之作为最适合打击所有盗窃中最不公正的盗窃，个人财产，的反抗手段。

欲除果，必先除因。如果存在盗窃，那只是因为一方有余，而另一方不足：只是因为一切都只属于少数人。直到人们将他们的快乐和悲伤，他们的劳动和财富共同分享，当一切都属于每个人时，斗争才会结束。

作为一个革命的无政府主义者，我践行了我的革命。无政府主义万岁！

向《萌芽》致敬！献给你们，献给事业！